四月三日(同居第十天)(2 / 2)
反省什么?
把无辜的我当成变态?
「对于我这个人很难沟通这件事。」
「…………」
她还真在意这件事。
「关于这件事,我个人感到非常后悔。我内心是真的感到很过意不去。如果可以,真想重新回到与你相遇的那天,从头来过一次。」
「呃……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?」
「没有那种事。如果能够达成这个愿望,甚至被你性虐待我也愿意。」
「给我等一下。能不能拜托你不要说得像是我真的那么想好吗?」
「如果能够达成那个愿望,我就算怀了你的私生子也甘愿承受。」
「呃,所以我说,不要把我和你说成那种关系好吗?」
「然后在我说出这种话后,你又变得更难与我沟通了,这点我自己很清楚。」
「……你还真的很有自觉耶!」
与其说是难以沟通,我觉得只是难以应付而已。
「总而言之,拜托你带路啰!」
「你要接受我的带路?」
「嗯。」
「……虽然是我主动提议的……」
她先说了个开场白。
「真的可以吗?如果要继续和我在一起,你真的会被我要得团团转喔?想拒绝要趁现在。」
「这一点你也很有自觉啊……不过没差。我已经习惯你的个性——好像还不至于,不过大概摸清楚了。我不会介意的,拜托你带路吧!」
「是吗?」
说完,她转头看向远方。
今天天气也很好,明亮的蓝空让人几乎忘了这是在东京都内。
一道舒服而温暖的风,带来一阵零星绽放的樱花香味。
她几乎要融入像是画作般的风景之中。
「我明白了,就让我带路吧!」
就只有一瞬间。
她的嘴角像是花瓣一般绽开了——至少看起来很像。
……喔喔。
尽管我几乎没看过她有什么表情……
但笑容看起来很棒啊。
虽然面无表情也是位美得吓人的大美女,但那份美却会让目睹的人望之却步。老实说,我吓了一跳。没想到一点点的笑容就能让她变得如此有魅力。
大概就因为平常不是那样才会凸显出来……不过还是让我惊艳,那笑容真美。既然有办法,为什么不多笑一点呢——
「什么事?」
她似乎察觉了我的变化。
「你从刚才就一直在偷笑。是在想像对我性虐待的景象,偷偷在内心感到兴奋对吧?」
「……你还要继续扯那话题啊?」
「然后你打算牢记那个景象,回家之后尽情享受自慰行为对吧?真是佩服你的变态毅力。」
「就说不是那样了啊!」
「算了,毕竟我对于你有所亏欠。就算被你予取予求,我也不能拒绝。」
「以防万一我问一下,你指的亏欠是什么?难道就是你说的自己很难沟通?」
「是呀!」
她真的很介意这件事啊?
而且既然有自知之明,为什么不想点办法解决?
「我说,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,可是我并不觉得你有亏欠我什么。」
「尽管很高兴你这么说,但重要的是我不这么认为。」
「有什么关系?就算是对我有所亏欠,只要带我参观学校不就好了?那样就扯平啦!」
「不。这种程度绝对不足以弥补过错。就算我忍受你身上的不愉快味道,还是不够。」
「喂,怎么又开始重炒先前的话题了!」
而且那还是让我几乎产生心灵创伤的事情!
「拜托你等一下,我想先就那件事情洗刷污名,证明我的无辜。」
「请说。」
「首先,我今天在出门前特地洗过澡了。」
「值得肯定。」
「再说上次虽然是在暖气很强的店内,但今天是个大晴天,我并没有流汗。」
「的确是个好天气。不冷也不热,湿气也不高,周围开阔也让空气很流通。」
「而且长年的朋友为我挂保证,说虽然认识我很久,但我的体臭并不特别严重。」
「对方特地告诉你?即使是亲子或夫妻之间,也很难有勇气谈到体臭的问题。你有个好朋友,要好好珍惜。」
「最后一点,我昨晚并没有吃大蒜。」
「大蒜虽然具有高营养价值,不过味道无论如何都会留下。我认为那是聪明的选择。」
「好了,以这样的条件下我想再次问你。」
「请说。」
「……我真的很臭吗?」
「是。很臭。」
「为什么!」
我真的快抓狂了。
「这样不是很奇怪吗!明明有这么多否定的条件了,我到底是从哪里发出令你不愉快的臭味!」
「这种事情问我也无能为力。明明这只是第二次见面,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的隐私呢?」
「我不能接受!拜托你说明清楚,到底是哪里臭了!」
「真是个困难的问题。像这种『难以言喻的不愉快味道』,到底该用什么言词来形容呢?」
「我的体臭真的有那么稀奇古怪吗!」
「如果硬要我形容……我想想,『就像是夏天里丢在炎炎烈日下一星期的厨余』。」
「可恶……如此超越我预估的形容,完全剥夺了我反驳的力气啊!」
我是为了掩饰过去才刻意亢奋地说话。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,别说出去。
「你想知道臭味的来源吗?」
「诶,原来你根本就知道原因!」
「是的。再怎么说我也该发现了。想知道吗?」
「我当然想啊!」
「真的?」
「不需要再确认了吧!」
「你能发誓不反悔吗?」
「当然能!」
「是吗?我明白你的觉悟了。」
她维持着一贯的平淡表情。
「不过很对不起,我还是不能说。」
「咦?为什么?」
「因为我还想继续卖关子。」
…………
「你生气了?」
「……不是。与其说是生气,该怎么说……」
该说是虚脱,还是受不了?
「呃,你真的不告诉我?都已经吊胃口吊成这样了?」
「对不起。虽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,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保留这个答案。请你谅解。」
「无论如何?」
「是的。就算要我下跪恳求也无所谓。」
「也不需要做到那种地步。」
「不然,就拿我现脱的内裤给你当作道歉吧!」
「好了,不要再扯那种话题!」
我立刻加以制止。
「我知道了,虽然搞不懂怎么回事。既然你不想说,我就不问了。不过卖了这么大的关子却又不告诉我,真的有点过分。」
「对不起。都是因为我的个人因素。」
「不,算了。别在意。」
我真的这么想。
老实说,我觉得就算生气也不为过。但很奇妙地,即使被她这样恶整,我还是不觉得生气。
大概是因为从她身上感受不到恶意吧。但这样也无法完全解释。
真是个怪女孩。这也算是一种才能吗?
「不然问个别的问题。」
「什么事?」
「可以告诉我,你为什么一定要卖关子?我觉得问这个问题不为过吧?」
「理由有三。」
她这么说。
「第一、我觉得继续卖关子下去可以逼急你,这样很有趣。」
「……这我大概猜得到。是说这理由也太失礼了吧?」
「对不起。不然,就拿我现脱的内裤——」
「就说不必了……所以?其他理由是?」
「第二、我想至少也要保留一个能和你对话的话题。」
「……话题应该还有很多吧?也不必省。例如我对这间学校很陌生,你可以针对这件事聊天之类的。」
「理论上是那样没有错,但实际上没有那么容易。我一和你见面就特别紧张,而且一直说错话。」
「紧张?你?」
「是呀!」
「骗人,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。」
「我很紧张。」
「不只是表情一动也不动,声音也很平淡。」
「我的紧张不是从外表可以判断的。」
「就算你这么说……好像很难相信啊!」
「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话,我就要你手拿着我现脱的内裤一路走回家。」
「我既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扯到这里,也不知道你拘泥于内裤的原因。总之本人慎重地加以拒绝。」
「真不可思议。明明有很多人不惜牺牲生命也想拿到我的内裤,你居然自动放弃那项权利。」
「请不要随便把别人归类好吗……所以说?第三个理由是?」
「我觉得应该挑个更戏剧性的时机说出来。」
「呃,为何需要那种无意义的演出效果……」
「因为我自己也需要整理一下情绪。老实说,我也是到刚才才发现你身上的味道来自何方。」
「喔?」
「所以,关于你身上味道的事情,你能够接受了吗?」
「虽然还不能接受,但既然有理由就好了。以你的个性而言,就算没有理由也可能这么做。」
「真失礼。如果你再继续拿无根据的说法来中伤我,小心我叫你穿上我现脱的内裤回家。马上。」
她还真在意这点啊。
难道她很喜欢吗?
「好了,先把事情搁到一旁。总觉得话题脱轨之后就快忘记了。」
「什么事?」
「差不多可以带我参观学校了吧?」
「我们原本在说这件事啊?」
「是啊,你忘记的话会让我很困扰的。」
「好了,这里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。」
她突然转变语气。
「我已经花了太多时间在这种蠢话题上。差不多该走了。」
「……呜哇!」
「请不要以那种眼神看我。我生气的时候,会把刚脱下的内裤套在你头上。」
「不,是我拜托你的,怎么有权力催你?说起来一点道理也没有啊!该怎么说,这样一来我陪你聊这些蠢话不就白费时间了……」
「对不起。因为和你聊天太开心了,我都忘了时间。」
「喔……如果是这样的话,我就更不能抱怨——」
「如果我这么说,你就会接受了吗?」
「可恶耶!我真懊悔自己居然上了当!明明早就知道你是这种个性!」
「那须原安娜史塔希亚。」
她说道。
依旧是如此突兀。
「什么?」
「我的名字。那须原安娜史塔希亚。」
看到她伸出右手,我反射性地伸手去握。
「以后请多指教。」
「喔、嗯,请多指教。」
「你可以直接叫我安娜。」
「喔,好。安娜是吗?了解。」
「呵,居然用『*洞』来称呼女人。你这男人真过分。」(译注:日文「安娜」与「洞」同音。)
「……能不能拜托你别再玩文字陷阱?」
「那么我要走了。」
说完,她转过身。
「再会了。希望你的校园生活能够充实。」
「喔,谢谢。」
「还有——下次见面时你要有心理准备。」
「什么意思?」
「再见了。」
留下这句话后,那须原安娜史塔希亚就踩着轻快的步伐,潇洒地离开了。
每踏出一步,她的金发就如同金黄色的小麦田一般随风摇曳着。光是走路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一幅名画。
唉呀。
真是位高贵的女孩。如果能更好相处一点就好了。
唉,不过今天还是有收获。
虽然带我参观的约定不知不觉泡汤了,但是能够认识那须原安娜史塔希亚也不错。本来因为平凡的自己要进入这间超级菁英学校而感到担心的我,多少得到了点安慰。在这种像是客场的地方,朋友还是越多越让人安心。
仔细想想……
刚才的那须原安娜史塔希亚。
学生会长二阶堂岚。
还有我家那个妹妹。
既然这里有三个认识的人,也不算太过陌生了。
现在不是畏畏缩缩的时候了。
我可是姬小路秋子的哥哥。
为了不让在分开时变得如此出色的妹妹蒙羞,我必须在这间学校确保一定的地位才行。
好。
我的斗志被激发起来了。
我就在这间和自己不太相称的学校闯出一番名堂来吧。不论是念书、工作还是家事,我都要认分地完成。不这样的话,特地带妹妹出来展开新生活的意义就——
「哥哥,您在做什么呢?」
「……喔?」
一回过头就看见妹妹。
「怎么了,秋子,学生会的工作完成了吗?」
「讨厌,早就完成了呀!」
她鼓着脸颊抗议着。
「明明说好在餐厅等,哥哥却迟迟不来,所以我才跑出来找您呀!您应该已经逛过大半校园了吧?」
「啊,也对。都已经这么晚了。」
「居然让妹妹等,哥哥真是坏心眼。」
「抱歉抱歉,这的确是我的失误。」
「如果您真的感到抱歉,就请说『抱歉,让既漂亮又可爱的秋子久等了吧。』
「抱歉,让既漂亮又可爱的秋子久等了。真的很对不起。」
「……唔,哥哥今天好老实。糟糕,早知道就提出更高难度的要求……」
「够了。你又得寸进尺了。」
「嘿嘿嘿……不过呢,哥哥。」
「干嘛?」
「您看起来和刚才大为不同呢!刚才表情更僵硬许多,现在却比较从容了。您已经习惯这间学校了吗?」
「喔,嗯。说的也是。是那样没错。」
的确。
比起刚踏入这间学校的时候,现在心情截然不同了。
现在的我不再那么畏缩了。尽管现实仍有不安,但并不是无法克服。
这大概是托她的福吧。
那须原安娜史塔希亚。
由于和她度过了一段像是在浪费生命的时光,我的紧张似乎消失了。毕竟和她对话实在需要一些力气啊。可以说根本没时间紧张,光是拼命跟上话题就已经很吃力了。
「告诉你,秋子。我在参观学校的时候,认识了一位学生。我和她聊着聊着,不知不觉就放松了许多。」
「……唔,听哥哥的语气,对方似乎是女学生。」
「是没错啊!」
「唔唔。」
妹妹嘟起嘴唇,稍稍摆出闹别扭的表情,不过一下子又消失了。
「真是没办法。身为可爱的妹妹,有时候也必须笑着原谅哥哥的花心。」
「什么叫做花心?」
「总而言之,真是太好了。既然如此,特地在假日前来学校就不算白费了呢!」
「嗯,是啊。谢啦,秋子。这么忙还要陪我。」
「哪里哪里。凡是哥哥的请求,秋子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。话说回来……」
「嗯?什么?」
「哥哥,在和我分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?」
「咦?什么意思?」
「没有。我也不清楚该怎么形容……但哥哥身上又出现讨厌的味道了。」
「哇咧!」
怎么会这样?
妹妹又和那位金发美女说了相同的话……?
而且这不是和上次在购物中心时一样吗?
「……哥哥,我现在有个不祥的预感。」
妹妹皱着眉头。
「哥哥认识的那位女学生,是个怎么样的人?」
「咦?唔,我想想。」
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。
到底要用什么样的话语,才能形容那须原安娜史塔希亚呢?
缺乏表情变化,声音也很平淡。不只是胡乱说话,还不断找理由纠缠我——如果要以言语形容,还真是有够难听。
但再怎么样也不能说对自己有恩的对象坏话。而且,我绝对不讨厌那女孩。
「笑容……」
因此——
我决定把自己所知的她最美好的一面说出来。
「是个笑容很美丽的女孩。」
「……唔,笑容很美丽是吗?既然如此是我想太多了吧!」
「唔?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」
「是。看来我的不祥预感只是杞人忧天而已,毕竟那个人根本不会随便笑给别人看……比起这个,哥哥,现在有个更严重的问题了。」
「嗯?什么问题?」
「您从来没有用『笑容很美丽』来形容过我。」
「嗯,是吗?」
「是的。从来没有哟!」
妹妹愤慨地表示。
「哥哥连对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都肯说,却没有对我这个可爱妹妹说。这是很严重的罪。如果是在其他时代,这可是要判刑的。」
「太夸张了吧?」
「所以,我要听哥哥说『秋子的笑容也很美』。」
「唔?你在说什么啊?」
我侧着头。
「那不是废话吗?秋子的笑容有多美,现在还需要特地说吗?在这世界上,我最喜欢你的笑容了。」
「………………呜啊!」
她突然倒下了。
而且还是向前倒。
「喂,秋子!你怎么了!」
「破、破坏力太惊人了……」
「不对,你怎么搞的?怎么流鼻血了!」
「我、我没事……没事的。」
妹妹按着鼻子,用手制止了打算去搀扶的我。
「贫血吗?还是中暑了?明明春天都快到了啊?」
「不,没什么。请放心,很快就好了。真是的……哥哥偶尔就是会做出这种天然呆的反应,真是不能掉以轻心……」
「咦?你说什么?」
「没事。总而言之达成愿望了,我感到非常满意。」
处理完鼻血后,妹妹的脸染上一片红(声明一下,不是指鼻血)。
「然后我现在的心情已经达到颠峰了。今天哥哥想吃什么,我都会做给您吃。」
「呃,那样是很好。不过你的鼻血真的没事吗?」
「没有问题的。我现在这么高兴,一下子就会止住了。血红蛋白活力充沛呢!所以哥哥想吃什么呢?真的什么都可以说喔!」
「我想想……」
既然流了这么多鼻血……
「韮菜炒牛肝之类的?」
「韮菜炒牛肝是吗?当然没问题!」
妹妹点着头,还绽放出一个满分的笑容。
——嗯。
果然没错。
妹妹的笑容是全世界第一的。不管谁说什么,对我来说都是比1+1=2还要理所当然的事实。不过,现在只是再次确认了这件事而已,为什么我会那么高兴呢?
算了。
既然妹妹高兴,那就没有问题。
「那么,我们回家吧?」
「是!路上顺便去超市买菜吧!」
于是——
我的圣莉莉安娜学园预先体验,大致上平安告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