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幽灵狼(1 / 2)
事情发生在我一如往常去店里上班的时候。
砰咚!
店内传来一声大型物品倒下的巨响。
「咦……什、什么……?」
我吓了一跳探头望进店内。暴徒?强盗?我小心翼翼地慢慢环视周遭。
店内摆了许多物品。
灯没有亮,她就倒在昏暗空间的正中央。
「唔……呜呜……」
莉莉艾儿。
我工作的古物店的店主。
「喂…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,莉莉艾儿!」
员工也就是我急急忙忙地跑上前。
将她抱了起来,她就露出痛苦的表情仰望我。
「啊啊……你来了吗,麦米莉亚……」
她朝我伸出颤抖的手。虽然店内完全没有遭到破坏的痕迹,但在我来这里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坏事。
究竟是什么──
「麦米……莉亚……」
她朝我伸出颤抖的手。
她一定是想跟我说什么。
我竖起耳朵,等待她的下一句话。
「────」
然而。
她的手指碰到我脸颊的下一刻。
就跟凋零的花瓣一样,无力地慢慢掉了下去。
「莉莉艾儿……?莉莉艾儿,你振作一点!莉莉艾儿!」
我一再摇晃她的肩膀呼唤。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新的职场,雇主居然突然倒下。
啊啊,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?
「不可以啊,莉莉艾儿!起码先发第一份薪水给我啊!」
可是她似乎听不见我拼命的呼唤,不改痛苦的表情,在我怀里静静阖上双眼。
「怎么会……莉莉艾儿……!」
无可奈何的现实。
我只能悲伤地叹息呐喊。
祈祷之库路路妮维亚的早晨。
那一天,我痛心的哭喊据说响彻整座城市。
听起来也像是狼的嚎叫。
◇
「奇怪咧,幽灵狼又出现了。」
时间回溯到前一天。
在这间店上班刚好一周,我差不多学会了工作内容。
基本上,古物店莉莉艾儿的工作大致上分成两种。一种是顾店,另一种则是处理委托。我负责的是前者。顺带一提,在顾店的时候基本上只要没有客人,做什么都可以。
而古物店莉莉艾儿几乎没有客人上门。
因此我都闲着没事。
总之,现在我一找到时间,就会跟莉莉艾儿学习陈列在店内的祈物有什么效果,但她不在的时候也没有办法。
追根究柢,顾店究竟该做什么才好?
「你可以跟在家里一样放松喔。」
莉莉艾儿出门时这么说。她说得非常轻松。
不是不是,我才刚开始上班一周而已耶?才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松。
我这么回答在开店的同时离开的她,独自留在店内。
过了大约三个小时。
「哇~饼干好好吃喔~」
店内出现一名一手拿着报纸,一手吃着饼干的店员。
……太放松了。
无所事事,不认真的店员也就是我只好翻着薄薄的报纸,发出「呼唉~」的声音。我翻开的报纸上,整面写着最近让街头巷尾人心惶惶,幽灵狼的目击证词。
我如果记得没错,幽灵狼是在两年前左右首度在城里出现。
半透明的身姿,全身烟雾缭绕,不分昼夜突然现身攻击人类,害人们受伤。传说中,它们是某种祈物创造出来的怪物──
「……我记得早就被消灭了吧?」
两年前发生骚动的时候,制作了专门对付幽灵狼的武器。拜这个国家的保安局所赐,幽灵狼应该已经全数消灭销声匿迹了才对。
实际上,我在找工作时也一次都没有看见。
分明如此,事到如今居然再次现身,简直就像是在抗议自己遭人遗忘。
报纸上写满专家的评语。
「这次幽灵狼的出现有种刻意人为的感觉──」
我喃喃自语纳闷地侧头,用手比着一脸严肃的教授旁写的这行字。
代表是有人刻意让幽灵狼复活吗?
「我回来了。」
唔唔唔,就在我沉吟思考的时候。
外出办事的莉莉艾儿回来了。
「欢迎回来!这边没有异状!」
我用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收拾好报纸跟饼干,起身俐落地敬礼。
她虽然说我可以随意放松,但是放松过度还是让我有种类似罪恶感的心情。
「毕竟不常有客人来……我不在的期间你做了什么?」
莉莉艾儿一歪脑袋问。
「我稍微收集了一点情报。」还喝了一点下午茶。
「是吗?」她点头慢慢走在店内。「你想放松休息也没关系的说。我不是说可以当自己家了吗?」
「哈哈哈,谁叫我比较认真。」
「这样啊。那么就趁你还认真,来做平时的那个吧。」
她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指尖一一轻抚店内架上的商品说。
平时的那个。
简而言之,就是学习这件店里的物品有什么效果。
这可说是在古物店上班后的一周内最像是工作的瞬间。我马上拿出小本子跟笔。
店内陈列的祈物种类与效果,现在大半都记载于上头。
「这个呢──今天就选这个吧。」
她拿起某个手掌大小、小巧玲珑的蘑菇状物体。蘑菇在她掌心翻滚,拿起来捏了捏,发现软软的有些弹性。
「这是什么?」
「这原本是耳塞。」
你觉得上面下了什么诅咒?她问。我思考了一下。带着这个的人,究竟会对大圣堂许什么愿望?
「……想要安静地睡觉吗?」
虽说稍嫌直白,这却是我最初想到的答案。
「噗~」
莉莉艾儿一脸认真,却平淡自若地发出可爱的音效。「这副耳塞的主人为了妻子外遇而烦恼,过着无法入眠的每一天。于是他向大圣堂的库路路妮维亚像许愿,希望能安心地睡上一顿好觉。」
「咦,那我不就答对了吗?」
「噗噗~」
莉莉艾儿举起双手的手指,在嘴巴前面打叉。好可爱。
接着她一脸得意地摇头,跟我说了耳塞中蕴含的祈祷,或者该说是诅咒。
她说:
「大圣堂的神像赐予了他的耳塞『能够吸收耳塞放置处声响』的力量。」
「……咦咦?为什么?」
「只要能获得妻子出轨的证据,不就能安心睡上一顿好觉了吗?」
「库路路妮维亚像的个性是不是有点扭曲……?」
「将愿望托付给他人,就必须做好付出任何代价的觉悟。」
「是这样吗……」
唔唔,我发出沉吟的同时忽然发现。
耳塞在我手中翻滚。
「那个,这只有一个而已耶。」另一个在哪里?
「啊啊,我现在戴着。」
莉莉艾儿边说,边从耳朵里拔出蘑菇形状的耳塞放在我的手上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,原来在那里啊。
「…………」
吸收声响耳塞的其中一边。
原来戴在她的耳朵里面吗?
「顺带一提,只要按下耳塞底部,就可以重播吸收的声音。你想不想听听看?」她轻声一笑,侧着头问:「里面清楚地录下了你看报纸吃饼干的声音喔。」
「对不起。」
「傻瓜。」
她用伞柄轻轻敲了一下我的肩膀。「我不是说你可以放轻松了吗?不必感到愧疚。」
「不是啦……话是这么说没错……」
想不到刚进来一周,放松休息的情况就被听得一清二楚。
「不过,新人能做的事情的确比较少。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会觉得无聊。」
莉莉艾儿冷静地说。
接着她拿出一张纸。
「想不想偶尔做点不一样的工作?我刚才碰巧接到一份,你说呢?」
要不要一起去?她问我。那是这个店的第二种工作。
委托处理。
「咦,可以吗?」
太棒了!好像真的工作!
这一周以来我都负责顾店,看着莉莉艾儿频频外出处理委托,事到如今终于有种可以身为员工独当一面的感觉。
这让我纯粹地感到高兴。
「所以说,是什么样的委托?」
我这么问,从她手中接下纸条。
上面写了请求古物店莉莉艾儿处理的事项,以及委托人资讯。
「刚才我去咖啡厅开会,现在正好要去领取祈物。」
委托人的名字叫做莱文。
「你知道吗?他好像是有名的教授。」
那个名字和报纸上评论幽灵狼的专家一模一样。
◇
莱文教授。
据说幽灵狼能够从街头消失,他的贡献最大。两年前幽灵狼出现在街头的时候,他最快确立其特性与击退方法。
他制作了幽灵消灭棍。
棍子前端装了由特别材料制成的铁球,只要用棍子痛殴幽灵狼就能将其消灭。制造方法完全是机密。
他将棍子卖给祈祷之国的保安局,赚了万贯家财──诸如此类。
报纸上写了这些内容。
「呼唉~」
万贯家财看来是真的。
我抬头仰望教授的豪宅,宅邸巨大奢华到让我发出傻瓜般的声音。
敲了敲门,佣人便出来迎接我们。来到会客室后,这里骄傲地陈列着各种用途不明的发明,以及看起来十分昂贵的装饰品。沙发更是柔软到坐下去就再也不想起来了。
或许是因为这样,我和莉莉艾儿都没有坐下,而是在会客室里晃来晃去。
超级不自在。
「原来如此……最近有这种东西吗?」
对于专门贩售古物的莉莉艾儿来说,会客室里的一切全都充满未知。可能是因为这样,她看起来有点兴奋。
「唔嗯?」
她兴味盎然地一一观察陈列在架上的发明。
「原来如此……」
甚至拿起其中一个。
「嘿~?」
然后她的胆子越来越大。
「啊!」
最后一不小心掉在地上。
「你在做什么啦……」
「……我、我没做什么呀?」
莉莉艾儿迅速把东西捡了起来,若无其事地放回架上。吹口哨装没事的样子跟小孩子一样。
就在她用双手摸了摸掉到地上的发明,战战兢兢小声地说「没、没事吧……?」的时候,会客室的门开了。
「你们好,不好意思久等了。」
一名金发壮年男子走了进来。
教授的表情比照片上还要柔和几分,向会客室里的我们问好。他手中拿着皮制的公事包。
他一坐下,莉莉艾儿几乎同时在他对面就座。
「你好,容我再次自我介绍。我是古物店莉莉艾儿的店主,莉莉艾儿。请多多指教。」
居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……
明明弄掉别人的发明,居然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……
「啊,那个……我是助手麦米莉亚。」
我也跟着打了声招呼。
双方都在沙发上就座后,马上进入正题。
「今天我想请你们带走这个。」
边说,他边把公事包推了过来。
还以为莉莉艾儿会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,她居然直接接下公事包,点头回答:「我明白了。」
里面装了什么?我侧了侧头,她便轻声笑了出来。
「这就是今天要带走的祈物。」
她说,指着公事包。
不是公事包里面,公事包本身就是祈物。
「事前讨论的时候跟你稍微提过了。」教授看着公事包平淡地说:「那个公事包是我两年半前跟古物店卡雷杜拉购买的祈物。」
正巧两年半前,他正为研究迟迟一筹莫展度过心慌意乱的每一天。这时古物店卡雷杜拉的店主突然登门造访。
平时他会拒绝可疑的推销,但当时的他精疲力尽,不知不觉就请全身黑衣的女子来到餐厅了。
女子露出彷佛看透他烦恼般的笑容,说心浮气躁的时候养宠物就好,拿出公事包交给他。
她说,那个公事包本身就是宠物。尽管女子的话令教授怀疑自己的耳朵,他还是半信半疑地接下公事包打开。
随后他大吃一惊。
看似白色毛球的物体在公事包里轻飘飘地游来游去。伸手摸了摸棉花般松软的毛,触感十分柔软。
女店主告诉他。
公事包里的毛球不需要照顾。只要装在公事包里,就可以永远活下去。不需要喂食,不论受到何种对待,只要待在公事包里就绝不会死。
「离开公事包会发生什么事?」
他这么问,女子便沉默了一瞬间,唯有回答一样不会死。
那个沉默让人觉得似乎有些内幕,但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。
低头一看,小巧可爱的生物围绕着他疲惫不堪的手指,彷佛在用脸颊磨蹭。
他不禁开始心动,女子就像是要推他一把般得意地在他耳边说出「只要带着这种宠物就会获得幸福」这句令人难以置信的话。
可是每天都心慌意乱的他缺乏冷静。
不知不觉间,他就买下公事包了。
哪怕不明白古物店卡雷杜拉说的话是不是真的。
在那之后过了半年,他终于遇到了转机。
他发现自己研究制作的警棍──的失败作,对扰乱城市的幽灵狼有效。
祈祷之库路路妮维亚的保安局立刻向他求助。幽灵狼骚动结束时,他已经获得了多不胜数的庞大财富了。
这一切全多亏了古物店卡雷杜拉卖给他的公事包──
「可是,在那之后已经过了两年半。如你所见,我身边的环境改变了许多。我对生活没有不满,也不缺钱花用。虽然报纸上用的还是两年半前的老照片。」
和过去不同,他过着丰富的生活,或许已经不需要向公事包里的小毛球寻求慰借了。
他面带沉稳的笑容,询问莉莉艾儿:「能不能买下已经不需要的公事包。」
这个故事有点感伤。
「明明是宠物,你却要送走吗……?」回过神来,我从旁插嘴道。
难得买的宠物,说不定还真的替他带来了好运。
反射性地发问后,我才发现自己问了没礼貌的问题;但是过着心满意足生活的教授丝毫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,不改沉稳的神色。
「我当然觉得公事包里的孩子们是拯救了我的搭档。」他对我点头,看着莉莉艾儿手中的公事包。「但是现在,我的宠物已经不在里面了。」
听了这句话,莉莉艾儿同时打开公事包给我看。
里面空空如也。
眼前只有充满皮革味空虚的空间。
「这位教授开始赚钱的时候,公事包里的毛球就忽然消失了。在那之后他一直等待,结果它们始终没有回来。」
所以才会交给我们的古物店──莉莉艾儿说。
原来是这样啊。
我还以为是他赚够了钱不需要了。最起码教授似乎很重视公事包里的宠物。
「真是的……真不该轻易相信别人。我是因为宠物永生不死才买的。」
结果,他最后不得不放弃公事包。
「我们会把这个公事包小心地保管在店内的。」
莉莉艾儿毕恭毕敬地行礼。「那么,关于酬劳的部分──」
招来好运的宠物已经消失了,公事包形同空壳。
不过毛球的效果有可能还残留在公事包上。
「啊啊,把这个公事包卖给我的古物店的情报就可以了吗?……来,在这里。」
他交出某个信封作为酬劳。
「谢谢您。」
接下信封,莉莉艾儿露出开心不已的表情。
◇
「贩售这个公事包的店──古物店卡雷杜拉大约从三年前开始频繁活动。」
在回店里的路上。
莉莉艾儿小心翼翼地抱着公事包跟我说。
她说,古物店卡雷杜拉和古物店莉莉艾儿同样是贩售祈物的店,但是贩售的商品大多都是效果会害人不幸的祈物。
「那瓶让你头痛的香水也是其中之一。」
对于同样经营古物店的莉莉艾儿来说,古物店卡雷杜拉的存在是烦恼的来源之一。
卡雷杜拉的存在会危害古物店这个职业的名声。
「能够得到情报非常幸运。」
教授给她的纸放在她的包包里。自从三年前开始观察古物店卡雷杜拉的活动以来,她就一直在追查那家爱惹事生非的店。
「……找了那么久还是找不到吗?」
祈祷之库路路妮维亚是四面环海的岛国。找了三年最起码应该会擦身而过一次才对──
「她可能持有自别人的记忆中消失的祈物。」
「原来完全找不到。」
「所以我只能从跟她买过东西的顾客追查。」
「不过买了那个公事包的教授,不是两年前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叫卡雷杜拉?的古物店了吗?他给的情报正确吗?」
「呵,你真天真。」
莉莉艾儿露出得意的表情,从包包里拿出纸条。
「教授三天前才直接与叫做卡雷杜拉的女人见过面。」
她说,这次的委托酬劳是希望他能在近距离,尽可能记下与卡雷杜拉见面的地点、她的外观特征、店内贩售的祈物等各种情报。
我们刚才拿到的信封里应该装了上述所有的情报。
「教授三天前为什么跟卡雷杜拉见面?」
「买到的东西是瑕疵品,当然会去跟店家抗议吧?」
「明明不会出现在莉莉艾儿眼前,却会出现在顾客面前呢。」
「好像是偶然在街上看到才跟她说话。看样子,与卡雷杜拉相关的情报并没有从他的记忆中消失。」
「因为抗议也没有用,只好卖给我们──是这样吗?」
「呵,你还挺敏锐的呢。」
「不是,一般应该都想得到吧……」
话说回来。
令人遗憾的是说到这里,我脑中浮现了另一个普通的想法。
「那个……莉莉艾儿。」
我停下脚步呼唤她的名字。
我还伸手拉住她的袖子。我真是太可爱了。
「什么事?」
她配合我驻足,有些愣住地侧了侧头。
如果从一般常识的观点来形容古物店卡雷杜拉,贩售问题商品的古物店恐怕最为贴切。
我和莉莉艾儿现在就拿着那种问题店家卖的公事包。
不难想像会遇到某种问题。
『…………』
半透明的狼阻挡在大街另一头。
它的身体烟雾缭绕,朦胧不清的身躯伸出四只脚,看起来一点都不可爱。话说回来,要说是狼它看起来太模糊了。
『嗷噜噜噜噜……』
而且它的表情怎么看都无法沟通。
哇啊一点都不可爱。
幽灵狼先生。
靠近一看一点都不可爱,甚至有点恶心。
与其说是狼,比较像是小孩子用黏土捏出来的劳作。
「哎呀呀?」
莉莉艾儿终于察觉状况回过头来。她眼前也出现一只幽灵狼。我们的行进路线前方也有幽灵狼。抬起头来,屋顶上还是幽灵狼。
边走边聊的时候,不知不觉间四面八方遭到团团包围了。
「…………」
「…………」
我和莉莉艾儿默默地互相看向对方。
她慢慢把公事包交给我。我小心翼翼地抱紧留有她怀里余温的公事包,紧紧跟在她后面。
「我姑且问一下,莉莉艾儿,你没有在教授家借消灭幽灵狼的道具……对不对?」
「呵,麦米莉亚,你以为我是谁?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。对付恶犬这把伞就够了。」
莉莉艾儿边说边撑开阳伞。
她毫不犹豫地完全遮蔽我们两人的视线说:
「听好了?这样就能挡下所有攻击。上次被狮子一样的男人攻击,不也这样就挡下来了吗?」
对决还没开始,莉莉艾儿就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。
真是太可靠了……!
『呜呜呜……』
然而话说到一半,其中一只半透明的狼先生就穿过阳伞的防御,来到我们脚边。
我收回那句话。
「莉莉艾儿?」
对方好像穿过来了耶?
「原来如此?」
哼~是这样吗?她点头收起阳伞,然后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。
「麦米莉亚,这个呢,是能冷冻盒中物品的方便道具。」
莉莉艾儿在这种时候也不忘解说。我迅速写下笔记点头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。
「是这样啊。」
「没错。」接着她打开盒子。「话说回来,你觉得这是什么?」
盒子里装着霜降红肉。
「是肉呢。」
「噗~」
「那是什么?」
「牛肉。」
「那我不是几乎答对了吗?」
我边想她准备肉要做什么,边观察情况。
她就这样静静地──当场蹲了下来,把冷冻牛肉放在盘子上,推给狼先生们。
『…………』
一只狼闻了闻味道。
『……呼~』
随后摇了摇头。
「莉莉艾儿,好像没用耶。」
「挺有两下子的嘛……」
「哪里……?」
莉莉艾儿把牛肉收回盒子里,从包包里拿出下一个策略。
「不过对付恶犬,这果然就够了。」
她得意洋洋地拿出普通的骨头。
「对方不是狗,是狼的说。」
「你看着吧。去追!」
莉莉艾儿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把骨头扔了出去。
匡当──
骨头在路上发出干干的声响。
幽灵狼一点反应也没有。
「!怎么没效……?」
「不是因为对方是狼吗?」
话说这点程度的策略就能对付幽灵狼的话,教授就不会赚那么多钱了。
「莉莉艾儿,有没有其他方法?」
「握住我的手,紧紧抱住公事包。」
「我可以顺便问一下为什么吗?」
「因为我们要逃了。」
她理直气壮地说完后──
直接牵起我的手朝幽灵狼的方向跑。
低吼的狼群压低姿势,她同时猛力一蹬地面跳了起来。
我就这样被轻飘飘飞上天的她拉着,飞越狼群头顶。
她超乎常人的跳跃力令人吃惊,但更令人讶异的是她一直停留在空中,迟迟没有降落。
我们就这样乘着跳跃的力道低空滑翔。
怎么会这样?我抬头看了她一眼,再次和露出得意神情的她对视。
她手中撑着阳伞。
「我是古物店的店主,无法善用自己店里的祈物怎么像话?」
她就这样在空中滑翔,脱离狼群的包围网。
接着我们捡起刚才丢的骨头,背对着狼群拔腿就跑。
「好了,快点离开吧。」
收起伞,她继续牵着我的手。
「是!」
我轻轻点头,看着她依然充满自信的侧脸。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,但我感受到一股不可思议的安心感。似乎只要交给她,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迎刃而解。
◇
跑了大概十分钟。
视野中流逝的景色全都十分陌生,红砖建筑排列在蜿蜒的狭窄小路两旁。
这个国家我并非全部瞭若指掌,不清楚这里的具体位置;不过从远方可见的大圣堂就能掌握大略上的所在地。
总而言之,我们正离古物店莉莉艾儿越来越远。
而我们也明显尚未逃离狼群。
『嗷呜呜呜呜!』
数不尽的狼群跟雪崩一样从背后与天上滚滚而来。尽管在石砖地上相撞,依然不停追逐我们。
数量甚至高达第一次看见的十倍之多。
看样子,在奔跑的时候幽灵狼会完全变成烟雾,唯有凶狠的表情飘浮在半空中穷追不舍,这一幕也让幽灵狼的恶心感加剧。一点都不可爱。我明明是狗派的说。
不过。
「…………」
这样倒还没有关系。
「呼……我就知道会变成这种进展。」
莉莉艾儿边说,边骄傲地举起右手腕上朴素的银色手环。她说里面含有强化戴上手环之人体能的祈祷。
也就是说,能够逃离幽灵狼,也是因为准备周到的她事前戴上了手环。
光是这样倒还没有关系。
「哎呀……那是什么?」「咿……!幽灵狼!……还有那是什么?」「喂喂喂……这可真吓人啊……」「喔喔……真不错……」
从旁看来像是一名连幽灵狼都追不上的女子在全速奔跑,但是这样倒还没有关系。
「你还好吗?麦米莉亚,你有没有受伤?」
「没有。」
「是吗……你看起来不太舒服的说?」
「我没事。」
「是吗……?」
莉莉艾儿露出呆愣的表情。
另一方面,我则是满脸通红地遮住脸──在她的怀里。
在她怀里并不是比喻也不是形容,而是字面上的意思。现在的我被抱在奔驰的她双手之中。
简而言之──
「公主抱……」
现在的我就处于这种状态。
抱着女孩子奔跑的女孩子跟幽灵狼同样引人注目。旁人的视线与其是对幽灵狼的惊讶,反而交头接耳地说着「女孩子跟女孩子……真棒……」对我们投以看见尊贵事物的眼光。
不要看……
「我之前就偶尔会想,莉莉艾儿还挺特立独行的呢……」
「是这样吗……?呵呵!」
「你在害羞什么啦?」
我又不是在夸你……?
就像这样,自信满满地抱着交给她凡事都会迎刃而解的想法,十分钟后我们古物店莉莉艾儿竟玩起这种特殊情趣。
另一方面,幽灵狼群依旧锲而不舍地追着我们。
「啊啊真是……!真烦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