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前任勇者要更衣(2 / 2)
「特别奖励……哦,既然有奖品,我的干劲就来了。」
「我倒是不需要什么奖品。能让席恩大人穿上自己挑选的衣服,这就是莫大的荣耀了。」
「是喔。那如果你赢了,我可以接收你的奖品吗?」
「……这是两码子事。」
「什么嘛,无聊。不过不知道奖品会是什么?既然做得这么铺张,一定很不得了吧。」
说完这些话,两人便分开了。
之后伊布莉丝再度向菲伊娜诉说这件事,菲伊娜又向凪诉说──在这般口耳相传游戏不断重复的结果,事情越演越烈,已经往不可收拾的方向扭曲。
几天后──
「呃──那么现在要开始进行值得纪念的第一届『主人的择衣大赛』了喔!」
这个诡异的活动在宅邸的某间房里开始进行。
菲伊娜大声宣布后,其他三个人也发出类似的欢呼声。
不过坐在室内一隅的席恩却完全在状况之外,只能一脸错愕。
(……为…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……?)
席恩觉得简直莫名其妙。
完全想不通到底出了什么事才会搞成这样。
菲伊娜无视处在极度混乱中的席恩,径自以疑似司仪的兴致继续说:
「规则超级简单!大家向本大赛的主办人──小席大人介绍自己准备的衣服,让他来决定谁比较优秀!」
(……我……我是主办人?)
席恩满脸问号。
「谁能拿出小席大人最喜欢的衣服,就是赢家。」
(……要……要我来选吗!)
席恩满脸讶异。
「获得优胜的人,居然!可以得到一笔奖金、特别休假,还可以和小席大人来一场当天来回的温泉之旅!各位,你们想赢吗!」
「「「想!」」」
「奖品会不会太多了!」
这回席恩终于出声吐槽。
「慢、慢著……你们先等一下……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……」
「讨厌,怎样啦,小席大人?难得我把气氛炒得这么热耶。」
「这是……怎么一回事?」
席恩提出这个最根本的问题。
然而她们四个人却全不解地歪著头。
接著,雅尔榭拉代表所有人开口:
「请问您这么问的意思是?」
「我是问……这到底是什么?这个活动是什么?为什么要召开替我选衣服的大赛?」
「为什么……这不是您的提案吗?」
「我提的?这怎么可能啊!」
席恩在困惑之中大叫。
但雅尔榭拉也同样露出困惑的表情。
「没有这回事……因为我是听凪这么说的呀。」
「凪说的……?」
「属下是听菲伊娜说的。」
「菲伊娜……?」
「我是听伊布莉丝说的喔~」
「伊布莉丝……?」
「我是听雅尔榭拉说的啊。」
「雅尔榭拉──不对不对,太奇怪了吧!绕回来了啦!」
尽管席恩慌乱地吐槽,女仆们还是一脸不明所以。她们只是面面相觑,露出疑惑的表情。
(太奇怪了…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……?)
要说他想得到的头绪,也只有拜托伊布莉丝「下次想到的时候,替我选一件衣服」而已。
难道是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,酿出这般混沌的事态吗?
「好了啦,小席大人,原因不重要吧?」
菲伊娜对深陷在混乱之中的席恩说道:
「不管契机是什么,难得这么好玩的活动要开始了,就继续下去嘛。」
「就算你这么说……」
「而且大家都准备好衣服了,你现在才要取消,那很无聊耶~」
「…………好……好吧。」
其实席恩还有很多想说的话,最后却在众人期待的视线之下,只能点头答应。
就这样,从席恩一句无心的话演变出的──挑选服饰大赛就此展开。
发表顺序以严正的猜拳决定。
打头阵的人──是伊布莉丝。
「呃,我打头阵啊……」
她不满地皱起眉头。
「呵呵,太可惜了,伊布莉丝。」
「就这场比赛来说,第一个发表的人是压倒性地不利。因为会被当成后面的评分基准。不管怎么做,都很难拿到高分。」
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环。」
(……这股认真的气氛是怎样?)
面对一脸得意分析的三人,席恩在内心吐槽。
「唉……算了,也只能硬著头皮上了。」
伊布莉丝这么说道,切换自己的心情,然后拿出自己准备的衣服。
「我提案的服装──就是这件。」
说完,她亮出的衣服……是一件巨大的玩偶装。
尺寸大到可以完全包住身体,头上有一对疑似熊的圆耳。看来是一件熊造型的玩偶装。
「这……这是什么……?」
「这是少爷你新的睡衣。」
「睡衣……?」
席恩一脸困惑,他身后却传出惊愕的声音。
「唔呜……糟了。伊布莉丝这家伙……居然有这么崭新的想法……!」
「是啊……实在太大意了。没想到她会在这场挑选服装的比赛中,用睡衣来决胜负!我完全没想到这一点!」
「该死的伊布莉丝……她平常个性散漫,我还以为她一定又会嫌麻烦就随便挑……没想到竟然是一匹黑马。」
菲伊娜、雅尔榭拉、凪纷纷赞叹。
(……这到底是什么闹剧?)
只有席恩一个人完全跟不上现场气氛。
「少爷,请问你觉得这种款式的新睡衣如何?」
「不……这会不会太可爱了啊?」
「你可不能光用外观判断喔。这件衣服连性能都很好。来,少爷,请你摸摸看吧。」
「嗯……哦,这是……」
「如何啊?手感不错吧?这可是我讲究的结果喔。」
确实如伊布莉丝所言,这间玩偶装的触感非常棒。
毛绒绒的,却又很轻柔,摸起来的感觉非常幸福。
要是可以包覆在这种触感中睡觉,想必很舒服。
「……这个手感的确不赖。」
「对吧?」
「嗯,很棒。摸起来的感觉非常棒。可是──」
席恩说道:
「只有外面好摸吧?」
这件玩偶装的外侧保养得宜,是非常出色的毛皮,但相反的,内侧──也就是要包覆席恩的那一侧,触感非常普通。虽然不算非常糟糕,却完全没下任何功夫。
(……追根究柢,这根本不是做来当睡衣穿的吧?)
看起来只像做来当普通玩偶装的衣服。
根本没考虑到让人穿著睡觉。
要是穿著这个睡觉……感觉就很难睡。
「少爷,你在说什么啊?这是玩偶装,讲究外侧很正常吧?讲究里面要干嘛?」
「……但我觉得穿起来舒服才是重点啊。」
「少爷你穿著这件手感最好的玩偶装,然后和我一起睡。这么一来……我就会睡得非常舒服。」
「那我不就完全变成抱枕了吗!」
「我不否定。」
「否定一下啊!我说过好几次了!我不是抱枕!」
「哎呀~可是你抱起来很舒服耶。要是抱起来这么舒服的你,穿上这件玩偶装……简直太赞了。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被窝了。」
「……你真的是彻彻底底只想到自己耶。」
「哪有?我也有想到大家啊。」
伊布莉丝说著,回头看向背后的三个人。
「对吧,各位?你们也想抱紧穿著这件玩偶装的少爷,和他一起睡吧?」
「「「……唔!」」」
「不要同时站起来!不要用推倒椅子的力道站起来!」
席恩吐槽反应完全相同的三个人后──
「总之……我驳回!驳回!我绝对不会穿这种衣服!」
以几乎要破音的音量严厉地批评。
伊布莉丝的审查就这么宣告结束。
接著轮到凪。
「下一个是我吗?」
凪面带紧张,开始做准备。
(……好,凪应该不要紧。)
她应该不会做出什么破天荒提案。
席恩相信凪生性认真的程度和一丝不苟。
「属下提案的服装──是浴衣。」
「哦。」
凪拿出来的衣服乍看之下就是一匹布。
以蓝色为基调,样式也设计得很凉爽,各处都有做工精细的刺绣。
「这个……是你的家乡服饰吗?」
「是的。这是属下的祖国在夏季常穿的传统服装。」
「原来如此……嗯。这是披在身上,然后绑衣带的形式吗?版型和你平常穿的衣服有点像。」
「是的,但相较之下,浴衣更方便穿脱。」
「嗯……这个真不错。」
「真、真的吗?」
「是啊。」
席恩点头回应喜形于色的凪。
这不是客套话,他真的觉得这个东西不错。
(嗯……是很正常的好东西。)
异国文化很吸引人,重要的是,感觉得出来凪有替席恩著想,选择了适合席恩的设计。
凪果然有一套──席恩如此松了一口气。
「主公……那么您要试穿看看吗?」
「也对。就确认一下穿起来的感觉吧。」
「好的。那么──请您连同内衣裤全部脱掉。」
「我知──内裤也要!」
席恩说到一半突然吐槽。
但凪的表情依旧非常认真。
看来她没有开玩笑,她是认真的。
要脱内裤。
「呃,凪……为什么要脱内裤?这件衣服……只要披在外面就行了吧?」
「不,其实……浴衣底下什么都不穿,这才是普遍的穿法……」
「普遍……?在你的国家都是这样穿的吗……?」
「是的。基本上底下什么都不穿。」
「……那……那是变态的国家吗?」
「并不是!这是文化!」
凪满脸通红地宣称。
在她背后的其他三个人则是窃窃私语:
「……凪的祖国还是老样子,一堆变态文化。」
「而且他们还会做老二拿来装饰嘛。」
「也对,他们是会在那话儿上画脸,然后拿来装饰的国家嘛。」
「我都听到了,你们几个!竟敢愚弄他人的祖国……!而且那不是老二,是『木芥子』,要我说几次才懂啊!」
凪真心发出怒吼。
「……凪,我明白你的祖国文化了。」
席恩提醒自己的口吻要冷静,同时开口:
「可是现在姑且穿著内裤应该无所谓吧?」
「这……这不行,主公。浴衣的布料很薄,要是穿内裤,会透出来……看起来反而更不雅观。属下不能让主公承受这等屈辱。」
「这……这样啊……」
看样子浴衣也有讲究的道理。
「不过……如果主公无论如何都想穿著内裤,那属下有个办法。只要穿不易透出来的内裤就行了。」
「有那种东西吗?」
「是的。换言之,您只要穿『兜裆裤』──」
「驳回!」
凪的审查就这么宣告结束。
第三棒是菲伊娜。
「呵呵呵,总算轮到我了。」
菲伊娜满脸春风得意。
那让席恩只有不祥的预感。
「我准备的衣服是……锵锵!」
「这……这是什么啊!」
席恩看了菲伊娜隆重展示的服装,不禁惊愕。
那是一袭很闪亮的服装。
繁杂的装饰非常抢眼,布料面积却少得可怜。设计得很像泳装,还有一块轻盈的装饰布垂落在前。
「这个呢──是舞娘的衣服!」
「舞、舞娘?」
「没错!舞娘!」
「……开、开什么玩笑!我怎么可能穿这种衣服!什么舞娘……为什么我这个男的要穿这种衣服……」
「哎呀,小席大人,你这样是性别歧视喔。先入为主认定舞娘是女人的职业,以偏见谈论这件事。我觉得很不错啊。有男的舞娘也很棒啊。」
「……我没有在跟你争舞娘这个职业怎么样。而是这件衣服很明显就是给女性穿的,我才会抱怨。」
「好啦,别生气,安啦,你穿起来绝对好看。」
「好看还得了!」
席恩用尽全力吼叫。
不只被推荐穿舞娘的衣服,对方还极力说服「一定好看」,席恩的心灵受到极大的冲击──不过现场还有另一个人也受到冲击。
「怎……么会……」
那就是雅尔榭拉。
她一脸错愕,同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。然后拿著自己准备的衣服上前。
「不会吧……居然有这种事……」
她嘴里呢喃著慌乱的言语,并展示她准备的衣服。
「什!」「咦!」
席恩和菲伊娜发出讶异的声音。
雅尔榭拉准备的衣服──正是舞娘的衣服。
而且和菲伊娜准备的款式完全相同。
「难道说,雅尔榭拉你也挑了那间店的东西……」
「是啊,看来我们想的事情一样。实在很遗憾。」
尽管两人面露惊讶,依旧有某部分认同这样的结果。
「不会吧,没想到居然会撞衣……烂透了。」
「那是我想说的……」
「雅尔榭拉,这场胜负理所当然是采先抢先赢的规则吧?既然先轮到我,你就别出头了。」
「别开玩笑了,才没有这种规则。」
「不然你想怎样?我们的衣服一模一样耶。」
准备了完全相同服饰的两个人释出敌意,互相怒瞪。
「……你稍待片刻。」
这时候,雅尔榭拉突然开始思索。
「菲伊娜,我刚才不小心进入临战状态……可是冷静想想,我们可能没有必要互争长短。」
「咦?什么意思?」
「我们提案的衣服一模一样。换句话说……代表我们哪边赢都一样。因为不管是谁赢──席恩大人都会穿上这件舞娘装。」
「……啊,原来如此!」
「即使先不探讨奖品要怎么办……我认为现在先停战才是上策。要是这时候陷入莫名争吵,只会两败俱伤。但只要就此联手──我们就不会输。」
「没错,你说得对,因为四个人里面有两个人提出的衣服一样嘛。用不同的角度来思考,根本已经确定赢了嘛!」
「啊啊?你说啥?」
「这我可不能置若罔闻。」
面对发现胜机而开心不已的雅尔榭拉和菲伊娜,其他两人理所当然开始反驳。
「你们两个撞衫,所以失去资格啦。」
「啊?才没有这种规则咧~」
「如果要谈规则,就算你们两个人联手,也改变不了什么。一切交由主公裁定。」
「是啊,当然是席恩大人决定。可是……假设席恩大人哪个都不选──接下来就由我们投票来决定赢家。」
「啊啊?我可没听说有这种规则!」
「我在事前发下去的规则一览上有写哟。」
「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有人看啊!」
「……唔,糟了。上面的确有写……!」
「你还真的看了啊,凪!」
「真不愧是雅尔榭拉!好个坏心眼!好个阴险手段!一旦变成队友,实在是超可靠!」
「呵呵呵,我晚一点再找你算帐,菲伊娜。」
四个人开始喧闹。
最后抓著自己的衣服,来到席恩身边。
「少爷!我的睡衣才是第一名吧!」
「不,属下的浴衣才是最适合主公的衣物!」
「是舞娘衣对吧,小席大人!」
「就选舞娘衣吧,席恩大人!」
「…………」
席恩发出无言的颤抖。
不明到极点的状况,过于不讲理的事态……席恩原本一直一直一直忍下来了。
「……我哪件都不穿。我怎么可能穿。」
但现在他的精神终于来到临界点。
「你们几个,把我耍著玩也该有点限度啊!停停停!我要立刻结束这种鬼比赛!」
这道响彻室内的怒吼实在是太过空虚。
就这样,起于一句无心之言的比赛,在一团乱之中落下布幕。
当众人整理著喊停的比赛到一半──
「……对了,雅尔榭拉,还有菲伊娜。」
席恩突然想到一件事,于是开口询问她们两人:
「你们刚才说到『那间店』……你们是在同一间店买了那件舞娘衣吗?」
没想到居然会撞衫。
如果是「舞娘」这个著眼点互相冲突,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……那就代表不只一个人「想让席恩穿上舞娘衣」。虽然这样心情也很复杂──但暂且不提这点。
这次不只主题,连服装都完美地冲突,变成双方都拿出完全相同的服装。
这很难当成碰巧。
所以席恩会认为她们两人发生了某件共通的事也很正常。
「啊……嗯,应该是吧。」
菲伊娜点头回答。
「其实前几天发生了很多事。」
雅尔榭拉则是开始解说原委。
「大概是三天前,我和菲伊娜一起去维斯提亚买东西时……有一间常去的店委托我们一件事。」
「委托?」
「他们熟识的酒馆会定期举办活动,邀请舞娘跳舞,可是酒馆邀请的舞娘有突发状况,不能来了……」
「于是就拜托我们,看我们能不能去顶替舞娘跳舞。」
菲伊娜接下雅尔榭拉的话,说出结论。
「原来发生了这种事啊。」
「其实原本是打算由我登台……可是呃……」
雅尔榭拉说到一半突然卡住。
菲伊娜见状,直接喷笑。
「呵呵……雅尔榭拉她啊,太性感,结果被打枪了。」
「菲伊娜!」
雅尔榭拉狠狠地瞪了菲伊娜后,以愧疚的眼神看著席恩。
「不……不是的,席恩大人……我绝对没有企图诱惑您以外的人。只是……对方准备的每一件舞娘衣都太小……所以才会变得有点猥亵……」
「听说最近酒馆连这种活动也管得很严,如果要作重口味的表演,就一定要去有娼馆这类商家的红灯区。」
「……这……这样啊。」
席恩大概可以理解。
穿著尺寸较小的舞娘衣的雅尔榭拉──那大概……不对,无论怎么想,一定都是一幅过于猥琐的画面。
会被管制也无可奈何。
「所以……是菲伊娜你上台跳舞的吗?」
「嗯,对啊。」
「真没想到,原来你还有这种特技。」
「啊哈哈,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啦。我只是随便跳两下而已。」
「哎呀,你还真是谦虚呢,菲伊娜。」
雅尔榭拉意外地说著。
「你的舞姿不是获得满堂彩吗?而且店主还拜托你再去店里跳舞。」
「咦~拜托你别这样,雅尔榭拉。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。」
菲伊娜不断挥手否定,难得看她如此难为情的样子。
(菲伊娜的舞姿啊……)
说实话,席恩不太能想像。
在过去的生活中,他从没看过菲伊娜跳舞的样子。
她当时到底跳了什么样的舞呢?
「啊,对了,小席大人。说到酒馆,我就想起来了。」
菲伊娜大概是想转移话题,直接挑起一个新的话题。
「为了借舞娘衣,我去那间酒馆的时候,听到一件有趣的情报喔。」
「有趣的情报?」
「对──是关于温泉的情报!」
菲伊娜说得一脸得意。
席恩这才想起来。
擅自拿来当刚才那场比赛的奖品的「当日来回温泉旅行」。
看来那件奖品并不是随便说说。